在觀賞完入圍本年度Oscars的十大最佳影片後,筆者的第一直覺就是《CODA》將可能獲得殊榮。包括筆者在內的許多觀影人大都認為《犬山記》、《Drive My Car》無疑在文本的深度比《CODA》有過之而無不及,那麼憑著日舞影展作跳板的《CODA》,到底擁有什麼電影元素讓它值得成為最佳影片?
《犬山記》和《Drive My Car》同樣作為文學改編的作品,文本有足夠深度令其意象有更多發揮的空間,例如《犬山記》中的舊馬鞍、《Driver My Car》中的紅色紳寶900。意象的符號讓影像不侷限於空間和時間,而是如畫外音般,藉由文本帶領觀影者有更無窮的遐想。這是文學與電影藝術結合的魅力,也是觀影者的樂趣。
話說回來,《CODA》的劇情簡單講述 CODA (Child of Deaf Adults 全家唯一無聽障的小朋友) ,如何在一個賣魚為生的小鎮家庭中,追尋歌唱的夢,摻雜著充滿矛盾的家庭掙扎與情竇初開的淳樸愛情。而既然是成長勵志小品,就難免陷入過分煽情的團套,又或者是橋段情節老套,失去驚喜。
但《CODA》的成功之處就在於,角色的均衡讓故事變得完整舒服,沒有一個演員掩蓋任何一個演員的光芒,家庭中每個人物在劇本的描繪下都有角色獨特的個性、難題和魅力。父親的幽默和付出、哥哥的倔強和自尊、母親的勢利與擔憂,讓電影沒有那種為了催淚而使人物失真的做作感。當然,筆者認為除了劇本的成功,選角也是創造這種日常感的關鍵,電影中所有聾啞角色都是由真實的聽障演員飾演,又怎會不自然呢?
除了故事自然、角色均衡,劇情的推進和完結,也讓情緒充分的被渲染,使被動的煽情昇華到由心而發的動情。故事末段突然靜音的一幕,讓整套電影吵鬧的人物對話、情節衝突,突然180度反轉至聽障人士的無聲世界。他們也希望感受到音樂的力量,也想跟眾人一同鼓掌,但身體的殘疾讓他們失去這個機會。電影在這一幕對剪輯和音效的處理,就完美的讓一般觀眾代入他們的世界裏,創造出非常動人的情感張力。
最後,有些喜歡文藝片的觀影者可能認為一個單純的成長小品不值得獲得奧斯卡的最佳影片。但打開歷史本,奧斯卡從來就是Art(非主流)與 Business(主流)相互平衡的一個平台,否則第一屆就不會分開藝術作品獎(Best Unique and Artistic Picture) 與最佳影片獎 (Outstanding Picture)。《CODA》憑住 Sundance 作為跳板被提名,走到今天,正正就是說明,説故事也可以很純粹。